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嘉音

你有多久没去剪头发了？在上海徐汇区茂龄别墅的一个弄堂里，23岁的美发师伊凡给小区的“妈妈”们免费理了一次头发。没有晃眼招牌，没有舒适的座椅，一把断了半截的破梳子和儿童用的小推刀临时挑起了“大梁”。

咔嚓，咔嚓，银色的剪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夹杂着白发的碎发也缓缓掉落。母亲节到了，疫情里的推己及人的感恩和关爱，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熨帖。

给别人的妈妈剪头发，伊凡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我没有见过她，她应该也会感到开心吧。我觉得她一定是一个善良的人。”

 ◆ “让大家都能清清爽爽的” ◆ 

中午十二点，到了定好的时间，伊凡带着他东拼西凑的工具下楼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想给大家理个发，让大家都能清清爽爽的。”

伊凡说，这次义剪最有意思的是手边的工具，全是他东拼西凑借来的。梳子是邻居家一把断了一半的塑料梳，握在手里仿佛是一根小小的棒冰棍。推发器则是隔壁家用来给小孩剃头的，虽然能正常运转，但时不时爱卡头发。

“不过用熟了，还都顺手的。”身为职业理发师的他笑了笑。

从弄堂里拖来一把缺口的椅子，史上最小的“义剪沙龙”就这样开张了。

“小伙子，我的刘海太长了，能不能帮我剪一剪？”一位阿姨提出了向他提出了要求。

“我的头发太厚了，不方便，能帮我打薄点吗？”接下来，又来了一位爷叔。地上的碎发越积越多，居委会有规定，人员不能够长时间停留。伊凡在几个小时里，陆陆续续理了十多个人的头发。

“小伙子，我家里有位90岁的老太太，腿脚不方便，能麻烦你上门来剪吗？”一位阿姨向他询问道。伊凡带上东西上门后才发现，老太太以前是从部队退伍的，如今已经90多了，双脚瘫痪。连打扫卫生和收拾屋子这样简单的事对于老人来说已是难事，更别提出门理发了。

“老太太的头发全白了，很久没有剪过头发了，我在剪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跟我说对不起。”伊凡说，老太太担心他在疫情期间上门理发，会被居委会的人批评。当做义剪的“收工”之作，他给老太太剪了一个精神的短发。

“谢谢你饿着肚子登门为老人理发，老太太谢谢你。”“谢谢你，感谢你的付出。”结束义剪后，数微信消息在上海徐汇区茂龄别墅的小区团购群里。理完发后，不少在群里报名剪发的阿姨爷叔高兴地对伊凡说：“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谢谢你！”

家住同小区的沈伟也享受了一次伊凡的免费义剪，一连用了三个“非常好”来形容这次理发体验。“都封了一个多月了，终于神清气爽了一次。”他对记者说。

受到伊凡的感染，沈伟也当起了“前台”的角色，负责在群里帮大家预约时间。“我们小区有一个理发师就很不错了，现在还愿意站出来，免费给大家剪头发，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一位邻居这样向沈伟评价道。

 ◆ “想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 ◆ 

伊凡17年从陕西来到上海打工，现在是衡山路上一家理发店的美发师。

“今天日子很特别，在外面漂泊的时间长了，也有点想家。”伊凡告诉记者他已经好几年都没回家了，家人也没有来过上海，“有一千多公里路呢”。

 伊凡说，之所以来到上海，最初的目的是“想去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是我抛硬币决定的。”他笑着告诉记者。

关怀和守望是相互的，伊凡在义剪的过程中，也收到了小区居民善意的馈赠：可乐、咖啡……最让他“泪目”的，是现场的一位妈妈特地用锡纸包了面带过来，“剪头发的时候一直抓着”，到了临走的时候才匆忙塞给他：“这是自家做的面包，早点吃，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这份带着温度的礼物让伊凡很感动。“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蛮有存在感的。我是一个孤儿。我的妈妈是后妈，今天在剪头发前，也跟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他们都很关心我。”

伊凡是一名美发师，每天都会接触不同的客人，“这座城市让我很喜欢，是一个温暖的城市。我觉得没有白来。”回忆起来到上海的点点滴滴，伊凡说，自己和刚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小时候我是个野孩子，现在更成熟了。”

前年冬天，他还曾经在闵行的公园里为市民义剪。“当时还是初级理发师，现在已经是首席了。”他带着一丝小骄傲。

在这个城市里走向成熟的他，也想为疫情之中的上海做些什么。伊凡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我没有见过她，她应该也会感到开心吧。我觉得她一定是一个善良的人。”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嘉音

编辑:陆天逸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