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访谈|真正的艺术和科技是一对孪生兄弟,它们在山脚下分手又在山顶上重逢
2022-10-30 生活

明天,是上海世博会闭幕12周年,而那个令世界无比惊艳的开闭幕式总导演,便是滕俊杰。在中国的影视导演中,滕俊杰无疑是独树一帜的。他执导的APEC峰会大型晚会、十国首脑峰会大型晚会、世界特奥会闭幕式、上海世博会开闭幕式等盛典晚会都已成为经典,他对中国大型晚会提出的“美学追求”和“创意突破”理念,也成为了业界的标杆之一。十年前,他毅然跨界开始执导多部戏曲、歌剧、话剧电影,而这些富含高科技又具中国美学韵律的电影,也很快成为业内外关注、赞赏的话题,成为了世界各方非常欢迎的中国力作。

“刀在石上磨,人在事上练——当你不断深耕自己,将执着的艺术追求根系于大地,世间的任何风雨都将扛过去!”滕俊杰这样寄语青年艺术家们。其实这也是滕俊杰几十年艺术人生的写照。虽然出手是大作,但是滕俊杰每一次都能够顶住巨大压力,做到“零差错”,而且每一次都力争有所突破。这种坚毅精神的养成,与滕俊杰青年时代的军旅生涯有很大关系,部队磨练了他的意志。

在导演身份之外,滕俊杰还是一个作家。他用写作来进行梳理和思考,以此对自己的导演事业形成强大的文化支撑。

本期嘉宾 滕俊杰 青年报记者 郦亮

 1  军旅生涯对我日后的导演事业产生了积极影响,使我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能沉着冷静应对。

青年报:你最早在少体校是乒乓球运动员,1976年参军入伍,军旅生涯对你日后从事影视导演事业有什么影响?

滕俊杰:我是1976年初参军的,当时18岁,部队在舟山群岛。至今觉得,自己在部队的关键词就是两个字:历练。当时,岛上的生活比较艰苦、单调,要问当时最难熬的是什么,那就是密度颇高的深夜站岗。第一班岗还可以,子夜后的第三、第四班岗最难熬。这样的一种紧张状态,对毅力、胆量、心智真是种磨练。

说到我的少年成长史,主要是在乒乓球氛围中长大,整个初中、高中都是在少体校度过的。也许因为这个特长,我被部队“破格”录取。到了部队后,我也参加一些乒乓球集训和比赛。十余年运动员生涯,从小培养了我处乱不惊的意志力,这在严格的野战部队军事训练中起到了作用。

入伍第二年末,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升任为副班长、班长。入党后,各方的要求更高了。我深知要经受得住考验,履行好党员军人的行为准则。在部队的第三年,我正式转行,担任所在部队的专职新闻报道员,开始了走遍海岛、走遍所属部队的大量采访、写稿工作。一年要写七八十篇大小不等的稿子,在《解放军报》《人民前线》《浙江日报》,还有浙江人民广播电台等发表了不少文章。我所在的海岛,每周有两个定期航班经停。我时常白天采访,回宿舍挑灯夜战写稿、誊写复印,长期握笔用力过度,手指也有些变形。忙完大多已是天亮,赶紧装信封,贴上邮票,直接奔码头送稿。

这一切都对我日后的新闻工作和导演事业起到了作用。使我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能沉着冷静应对。

青年报:你是怎么走上导演这条路的?你导演的第一部作品是什么?回过头来看,你怎么评价那时的作品?

滕俊杰:我的导演之路可以追溯到上世纪的80年代。那是1986年,我当时被上海广播电视台正式录用,成为一名正式的文艺部的摄像师。因为这之前我曾经借调在《大众电影》杂志社,当了五年的摄影记者,所以对电影电视比较了解熟悉。因为这个关系我和电视台有很多合作,所以当时一个很好的机遇,我就正式调入了上海电视台。

一开始担任了摄像师,参加了一些节目的录制。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倒不是第一部作品,而是我到了电视台以后,我真正地去了解了电视摄像师的各工种,为老摄像师们做了好几个月拉电缆的辅助工作。当时有人说,你已经是一个很有名的摄影师了,很多摄影作品都在全国获奖,为什么还要去做老摄像师们的辅助工作。我说其实这是一门新的学问,必须学习,这是一门新的艺术创作的门类,必须全方位地了解。按照规定,是做一个月的辅助工作,结果我申请延长到6个月,在做辅助工作的过程中,我把电视创作所有的工作都感知了解了一遍,心里也渐渐有数了,这为日后的工作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我当导演的第一部片子应该是1990年前后。这是一部纪录片,叫《抉择——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是我和纪录片栏目的另一位导演汪求实先生一起共同执导的。这是我第一部直接当导演的作品。为此走了很多地方,采访了很多人,包括周培源等很多中国顶级科学家。采访的过程让我收获很多,这也为我未来的创作提供了很多借鉴和参考。

 2   预案意识其实说到底,就是一种责任意识、危机意识、唯物主义意识。

青年报:大型、超大型晚会,尤其是诸如2000年APEC会议晚会,2006年十国首脑峰会晚会、世界特奥会开闭幕式、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开闭幕式,这些重要的大型晚会是您导演生涯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比如2007年您执导的特奥会闭幕式就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滕俊杰:如果说,申办并成功举办一届世界特殊奥林匹克历史上参加人数最多、影响最广、效果最好的运动会是开始富裕起来的中国人民的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梦想的话,那么本届运动会的开幕式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入梦”;而闭幕式就是“完梦”,就是画上完美句号的“圆梦时分”。

对于有幸被任命为闭幕式总导演的我来说,面对的是一次历史性的机遇,同时也是压力无比的巨大挑战:人群特殊、标准特殊、时间紧迫、经费紧缺,而且只许成功,不容失败!我用三个关键词作为集体记忆和行为准则:狂欢、美学追求、创意突破。这三个词,既各自独立、各有重点,又互为因果、层层递进,匡正和支撑了大型团队数千人的创作思路和激情、高效的行动。

我也许是国内导演中较早提出大型盛会开闭幕式“美学追求”和“创意突破”理念的导演之一。就拿特奥会闭幕式来说,狂欢特性和万众欢腾的氛围非常重要,但是,绝不能仅仅把它处理成没有文化动因的简单的“发泄式”狂欢。这种狂欢要有感而发,要让它发自内心、富于美感。如果没有清晰的文化脉络和清晰的精神引领,简单的狂欢有可能就是“乱”的同义词,无法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狂欢境界。于是我们向先贤请教,提出了“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和谐欢乐”十六个字。我们在苦苦的文化思考中找到了这个美学追求,也就一下子抓到了晚会的灵魂,使整个狂欢的构想奠基于厚实的文化基石上了。

至于“创意突破”,有道是:成功在于内容,精彩在于形式,而内容和形式的成功和精彩,唯一的路径就是创新,而且这种创新不是一般意义的小改小革、小打小闹,而是掷地有声的突破性创新,包括集成式创新,更包括原创。晚会结束之后回望过程,坚定不移的创意突破成就了我们的成功!原先的创意目标都一一实现,值得一提的是世界首创的几项创意突破,最典型的就是现场直播健全人和智障人士共同搭建1500平方米的巨型舞台和智障女孩高清瑜飞天的经典一幕。

青年报:说到您的导演生涯,执导上海世博会开闭幕式无疑是高光时刻之一。在这次执导中,您又进行了哪些突破和创新,又有什么新的体会?

滕俊杰:担任上海世博会开闭幕式的总导演,面对国家赋予的重任,这是一次真正的大考。我对组委会庄严承诺,开闭幕式力争精彩难忘,确保“零差错”。有人劝我没必要把话说绝,把自己逼到悬崖边。我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立下军令状,倒逼自己,不留后路。”

本届世博会开闭幕式,我依然坚定“美学追求”和“创意突破”,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就拿闭幕式上的12位时而翩翩起舞、时而“悬空端坐”的琵琶少女来说,这是创新亮点之一。为了实现“可动可静,可坐可跳”的创新意图,我们尝试了“插槽”式的金属鞋方案,但因分量太重,演员们无法自如固定和轻盈起舞而放弃;也试验了“磁铁”原理,又因为演员们在通磁和断磁的反复过程中一直是被动方,内心一直有提心吊胆的阴影而最终作罢。走投无路时,我对自己下了“毒誓”:绝不放弃。最终,在冥思苦想中,从皮鞋后跟上获得顿悟,难题得以破解,而且,花钱很少,现场观看和全球直播的艺术效果颇佳,被广为传颂、津津乐道。

文化需要创新;文化需要先行。以激情为先,探索寻觅、有胆有量;以格局为魂,前瞻旷达、求新求精;以坚持为本,追求“顿悟”、追求执行力。这应是文化创新的沧桑正道。但是在美学追求和创意突破之外,我也在关心另一个不太起眼,成功辉煌中不太被知晓,但事实上却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做足预案。

预案意识其实说到底,就是一种责任意识、危机意识、唯物主义意识。世间万物,故障可能永远存在,失误也不可怕,怕只怕解决这些故障和失误的预案“集体空缺”,或者有预案,但不认真操练完善,成为形式主义的摆设,从而造成现场一旦出现问题,没有良好手段迅速做出有效控制,无法让一切按照原定目标继续线性地发展下去。而做实、做好预案,就会“让一切不会因为一次故障的脱轨而造成比脱轨更严重的全线崩溃”。如果说,我逐渐养成了“每逢大事有静气,每做节目有预案”的话,那么,到了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开闭幕式,我的预案意识更强,措施更精细了。

在世博会开闭幕式现场有一个长近50米的LED高清大屏幕,清晰度、色彩饱和度之好,让电影界也“赞赏不已”。但是,它最大的问题是不知何时会偶发故障、突然死机。正如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所说:“技术在本质上是人靠自身力量控制不了的一种东西。一切都运转起来了,这恰恰是令人不得安宁的事。”为此,我们除了做足详尽的预案,包括双倍增加服务器的数量,检查、确保服务器、所有电路、显示屏的质量以外,还在它上方隐蔽地预置了一个接近有效长度的巨大银幕,用多台大投影仪做好配套准备,如果LED万一出事,数秒钟内,备用大银幕就会迅速下来,确保现场不断、不乱地继续进行演出和全球直播。事实证明,做足预案,可以万无一失,我们的世博会开闭幕式复杂而顺畅,一气呵成的艺术效果呈现,得到了世界的一致公认和好评。

 3   真正的艺术和科技应该是一对孪生兄弟,它们常常在山脚下分手,又在山顶上重逢。

青年报:2014年5月30日,您执导的中国第一部3D全景声京剧电影《霸王别姬》,在美国好莱坞奥斯卡奖颁奖地杜比剧院举行海外首映礼,轰动一时。全景声京剧电影,大众似乎对这个名词还比较陌生,您能帮我们解读一下吧?当初搞这样一个创新,前因后果是什么?

滕俊杰:过去做电视节目的时候,我就很关注经典文化。除了大家知道的那些大型晚会作品,再加上多明戈、帕瓦罗蒂、波切利、廖昌永、黄英等上海音乐会的导演工作,不知不觉中,我被贴上了一个符号,大家认为我是一个特别喜爱与古典音乐家及乐团合作的电视人。上世纪80年代,我曾受聘于当时有700多万份发行量的大众电影杂志社,做了5年的摄影记者,跑遍了各式各样的电影片场。年轻的我,当时也确实想过,如果有机会,要挑战大银幕。

想推动中国的传统文化是我内心早已有之的想法,但京剧电影的拍摄,起初说不上主动选择。起因是2013年3月,当时我正在巴西里约热内卢,为引进世界劳伦斯体育颁奖典礼作最后的谈判。谈判过程中突然接到国内电话,说要启动国家“京剧电影工程”,我是导演人选之一,希望我3天内回国后赶紧赴京参会。听明白要求后,我很惊讶,也很兴奋:真有机会拍电影了。转念我意识到,拍京剧电影投资小、难度大,任务要求高,可能难有喝彩。但我还是欣然领命。

拍电影而且是戏曲电影,这确实和我过去执导那些大型晚会有很大不同。除了“恶补”京剧知识和《霸王别姬》的史料之外,我还专程去一些戏曲剧场观察,发现观众不多,而且多数白发苍苍。我问自己,如果把京剧的舞台表演原封不动地搬上大银幕,有更大的吸引力吗?有更多的人来看吗?我于是带着问题到几所做讲座的大学做调查,又从数据中发现,那几年美国电影年度票房,前10名几乎全是3D电影,我想:当下的年轻人是互联网一代、多媒体一代,他们也许不是人人都进戏院,但几乎人人都会进电影院。用最新的电影手段有态度地表达国粹,扩大影响力和京剧美学的传播或许能成功。于是我下决心:采用现场实拍3D、用发明不到两年的全景声技术来导演、制作京剧电影《霸王别姬》,以达到最佳的视觉、听觉效果,观众可以尽享沉浸式的情景体验、情感互动。

去美国好莱坞奥斯卡颁奖地杜比剧院进行《霸王别姬》的海外首映礼,是对方邀请的。杜比剧院是世界电影的风向标。美国当时也只有12部电影在杜比剧院首映,并且还没有一部美国以外的电影在此首映。我记得当时发来的邀请函大意是这样:鉴于您的这部电影的独特价值,它是东方古老艺术和最新科技的结合,我们真诚邀请您携3D全景声京剧电影《霸王别姬》来这里做世界首映。我后来提出,这是中国的国剧,全球首映一定是在中国,我可以把海外首映放在杜比剧院,对方后来答应了。那天首映空前成功。全场1100多位来宾,一半老外,一半华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生气勃勃的年轻面孔。还有多位好莱坞电影制作人,包括奥斯卡奖的五十多位评委,竞相前来。放映结束,全场掌声雷动。世界排名第一的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常务副院长艾伦对我说:“贵国的京剧让我致敬。但我以前访问的时候,当地以隆重的规格请我看京剧,不瞒你说,我看了一半就昏昏欲睡。这一回我很惊讶,你这部3D全景声京剧电影从头至尾与我在互动,让我兴奋,毫无睡意。”

青年报:正如您刚刚所说,充分运用高科技,是您戏曲电影的一大特点。《霸王别姬》您在国内第一次使用了3D全景声。之后无论是《萧何月下追韩信》《曹操与杨修》《贞观盛世》,还是《锁麟囊》《捉放曹》,您都大量运用高科技。您甚至分别获得全球3D和8K电影最高奖“金·卢米埃尔奖”。在您看来,高科技对包括电影和戏剧在内的艺术发展到底意味着什么?

滕俊杰:其实我一开始用最新科技拍京剧电影的时候,业内有个别人竭力反对,但我不为所动,也不多投资一分钱,精心准备、毫不动摇,因为我坚信这样一个论断:“真正的艺术和科技应该是一对孪生兄弟,它们常常在山脚下分手,又在山顶上重逢。”

我之所以这么坚持,一个原因就是上面所说,当下的年轻人是互联网一代、多媒体一代、高科技的一代,如果还是以传统方法来拍京剧电影,他们可能会礼貌地拒绝,不进电影院去看,也就不会走近京剧艺术。所以运用好最新电影科技,是把青年人吸引到电影院,进而走近京剧,进而爱上京剧,进行戏曲艺术普及的一个重要手段。

当然,我也觉得中国京剧艺术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京剧艺术始终是站在科技最前沿。遥望20世纪初,中国的第一部2D版电影《定军山》也是京剧。可以说,亿万受众对视觉奇观的无限追求是超高清科技快速发展的强大推动力。当前中国已进入快速发展5G的时代,大流量平台、超高算力计算机、全程实拍3D、8K视频制作、放映平台技术的日渐成熟,让受众更加期待通过电影、手机、电视都能享受到身临其境的超高清晰度和无与伦比的缤纷色彩。所以我们拍京剧电影也应该体现科技的发展。

当然,高科技的运用归根到底是为内容服务的。我的宗旨就是“京剧为本、电影为用”,绝不以解构京剧、损伤京剧的精髓为前提来创新,“传统不能颠覆,但是,传统是可以被激活的。而真正的激活靠创新,只是这种创新是理性的、符合艺术规律的。这些年来,我作为导演,率电影团队还拍摄了昆剧、沪剧、歌剧、话剧电影,为历史文化的自信和当代电影与各剧种的镜像融合、大银幕美学加持做了系列努力。

 4   中国文化既要“走出去”更要“走进去”,即真正走进西方的主流人群、主流场所、主流媒体中,起到实质性作用。

青年报:您执导的作品,无论是大型晚会还是十余部戏曲、戏剧电影,在您看来如何体现国际视野?这方面主要的挑战是什么?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滕俊杰:我有一个观点,中国文化既要“走出去”更要“走进去”,即真正走进西方的主流人群、主流场所、主流媒体中,起到实质性传播交流作用。过去有个别文化团队是出去了,但进不了对方的主流社会,转一圈就算完成任务回来了。这不能算真正的“走出去”。所以我们中国文化要立志“走进去”,走进国外的中心舞台;走进对方的主流媒体,主流的互联网媒体、报纸、广播电视;走进主流人群,走进知识阶层、精英阶层。2010年7月13日,我们在纽约的中央公园做了一台5万人的“为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喝彩”的超大型音乐会,美国许多知名人士纷纷到场,纽约联合国总部的众多外交官出席了音乐会,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第五大道的公交大巴上、地铁中,连续多日滚动播放、介绍这场音乐会。第二天,纽约时报等作了大篇图像和文字报道。这就是“走进去”的典型案例。如果不“走进去”,我认为就等于闲逛。

那么怎么“走进去”呢?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内容要有品质,只有好的艺术作品,才会被接受。第二是要有友善的诚意。这方面我认为要多谈同少谈异。以互相表述美好、精彩,互相融合理解为第一目标。第三,给对方一个接受你的习惯。中国有中国的文化,西方有西方的习惯。如果老是用西方人不了解的内容“走出去”,硬要他们来喜欢你,他们可能会礼节性地拍拍手,难以走心。

其实,每一次创作都是一次创新。每一次创新,都需要挑战自我。轻轻松松不可能创新成功。创新是我的习性和秉性。竭尽全力地创新引领,而不是模仿别人,这应该是做影视专业必须坚定的理念。我宁可输了,也要做一个创新的探索者,常常“豪饮孤独当美酒”。

青年报:您刚刚完成了话剧电影《前哨》的拍摄工作,这部作品和您之前执导的戏曲电影有什么不同和突破?

滕俊杰:我最新完成的话剧电影《前哨》是上海戏剧学院和上海市退伍军人事务局等联合出品的一部话题电影。由上海戏剧学院院长黄昌勇先生编剧。由表演艺术家王洛勇主演和袁弘等一批青年演员主演。和我之前的戏曲电影相比,话剧有它自己的艺术范式、叙事特征、节奏张弛、运镜要求,更趋于电影特质。

同时,《前哨》这部电影有新的镜头系列加持,有时空交错,有闪回、间离等手法。这些日子我们在做紧张的后期,从中会有一些新的特效使用,包括创意、人工智能手段来进行一些特色的处理。预计明年2月份在龙华五烈士牺牲纪念日前后要正式完成。

青年报:您在影视导演之余,还进行文学创作。你觉得文学修养对于一位影视导演而言,有什么作用?

滕俊杰:我这些年除了大量的影视创作之外,在文学上也有着自己的爱好。对文学的关注和涉及也是我整个艺术创作生涯当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层面。我已经撰写、出版了五本文学专著。

我始终认为文学创作对我的影视创作是一个重要的支撑。我在20多年前出版第一本散文集《沧海飞越》的后记开头第一段中写道:阅读使我丰富,写作让我精确。我习惯大量的阅读,也喜欢阅读后的思考和提笔落字,详写一些内心的感触、感受。这些都成了我的精神养料。如果没有这些储存,我们这些做电视的人很快就会被掏空的,人就会迅速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流浪汉”。熟知我的人知道,我的不少串联词、很多文章都是写在各种各样的纸张上,包括餐厅的餐巾纸。我会用足“碎片化”时间,不断记录自己的所思所想,然后晚上回到房间就是第一时间进行整理分类。应该说,这样的阅读和写作避免了我“手拿望远镜,却是近视眼“,对我的职业生涯有很大的帮助。

至于阅读和写作的时间,鲁迅先生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这主要是看这件事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如果你认为阅读和写作很重要,就会想方设法去做,而不是无所事事晃悠,空耗时间。

青年报:您近期还有什么计划在做?

滕俊杰:电影拍摄方面,主要是在研读一些剧本,作一些精心的选择。同时作为联合国中文日的文化大使,在为明年联合国中文日准备一些大型的项目。另外,明年九月杭州亚运会,我是被组委会聘请的几位专家之一,也在参与相关的大量工作。

  · 人物  ·  

滕俊杰,国家一级导演,上海市第十二、十三届政协常委,上海市文联副主席,上海电视艺术家协会主席;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开闭幕式暨庆典晚会总导演,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会员。    导演逾百台大型中外直播文艺晚会,以及《飞越太平洋》《杨澜视线》等多档电视栏目,近几年投身电影导演创作。执导的电影曾荣获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戏曲电影奖、两次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两次国家广电总局年度“最佳导演奖”、中国电视金鹰奖年度最佳导演奖,并16次获得中国电视文艺最高奖“星光奖”一等奖、日本东京亚洲电视大奖、中国香港亚洲电视彩虹奖,另有两部电影分别在美国洛杉矶荣获国际电影最佳3D电影奖、最佳8K长片电影奖——“卢米埃尔奖”,实现了中国电影在世界主流电影奖项中“零的突破”。2019年获得维也纳“联合国中文日”文化大使。

本期嘉宾 滕俊杰 青年报记者 郦亮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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